方石笑瞇瞇的端著面前的茶杯，不知道為什麽，方石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喝酒了，難道是修道的後遺癥？

被方石看的有些不自在的伊利亞強忍著心裏的心虛，她知道這時候絕不能露怯，雖然她並不懂得經商，但是該怎麽談判幾乎是他們這個民族的天賦技能。

她對方石的“明示”已經很明顯了，照妖鏡在教會的手裏，能起到的作用確實不大，原本他們也對照妖鏡寄予厚望，誰知道嶗山派一開始倒是表現的很積極，但是一涉及到關鍵的地方，嶗山派卻死死的守住了原則，甚至寧願犧牲一個門人子弟的性命，也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。

但是照妖鏡在方石手中就不一樣，因為方石跟嶗山派同為華夏術士，沒有本質上的矛盾，因此，方石能用照妖鏡做更多的事情，方石能看上照妖鏡，並拿出這個六合六芒星吊墜來交換，已經充分的說明問題了，伊利亞認為這就是自己最大的籌碼，她這一番話就是要告訴方石，她已經看穿了方石的底線。

但是方石這麽笑瞇瞇的看著伊利亞，伊利亞的信心開始動搖了，她忽然想到，自己在方石面前似乎從來就沒有占到過上風，難道這次真的可以麽？

方石戲虐的看了半天，直到一旁的夏雨瑤有些看不過去了，輕輕踹了他一腳，這麽當著自己的女人面猛盯著別的女人看確實是有些不妥的。

方石幹咳了一聲道：“伊利亞小姐，其實，我也正想跟你說同樣的一番話。”

“啊？……”

伊利亞楞了一下，一時沒有明白方石的意思，倒是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克萊爾立刻就明白了方石的意思，她畢竟是專業的談判專家。

“伊利亞，方長老的意思是他認為用照妖鏡交換六合六芒星並不公平，我們還應該再補償一些東西。”

伊利亞吃驚的看向方石，這個結果跟自己要表達的意思完全相反，如果這不是方石的談判技巧的話，那雙方的預期目標差距還是挺大的。根據伊利亞和教會的分析，方石不是一個喜歡浪費時間的人，他做事喜歡直來直去，因此，伊利亞不大確定方石是不是在漫天要價。

伊利亞求助的看向克萊爾，克萊爾眨了眨大眼睛笑著問道：“方長老，難道您不認同伊利亞剛才的說法麽？照妖鏡在您手裏能發揮的作用確實很大，其中的原因不用我細說，按照商人的說法，也就是照妖鏡上面有更多的附加價值，而六合六芒星卻沒有這個價值。”

方石笑著點了點頭：“克萊爾小姐說的很透徹，不過，你的說法是因為你不了解法器是怎麽回事，更不了解這個六合六芒星是怎麽回事，因此產生了誤判，而伊利亞小姐卻是心知肚明的，六合六芒星上的附加價值只會比照妖鏡上的附加價值更高！”

克萊爾苦笑了一下看向伊利亞，伊利亞像是偷吃的孩子被逮住了一樣，有些不知所措，怔了一下之後才開口道：“方長老說的是一種可能性，而照妖鏡的附加價值是確定的。”

“呵呵……你說錯了，照妖鏡上的附加價值其實我根本幾不在意，你或許還不大了解華夏的情況，我所在的青城派已經隱然是華夏的玄門領袖，青城派也沒有控制別的門派的想法，更不會這麽做，因此你們認為的價值在我這裏是完全沒有價值的。”

伊利亞難以置信的看向方石，克萊爾也有些猶豫，雖然她在華夏呆的時間更長，但是對華夏玄門的了解卻很膚淺，不過從南粵玄門的情況來看，方石確實沒有控制別的門派的行為。

方石見她們不信，只是笑了笑：“我知道你們不相信，你們不了解華夏的文化精髓，不知道什麽叫做適可而止，更不明白什麽是中庸，所以我也沒打算說服你們，你們可以繼續認為這照妖鏡對我來說有著附加價值，至少我可以市恩於嶗山派。”

伊利亞和克萊爾互相看了看，她們的心都亂了，方石這麽一說，她們還真不知道應該相信還是不信，一個錯誤的判斷，足以葬送一個談判，更何況還是如此重要的判斷。

方石玩味的看著糾結不已的兩位金發美女，就像是看著網中慌張的獵物一樣，夏雨瑤不喜歡方石那種戲虐的眼神，女人總是偶爾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古怪的醋意。

“伊利亞，術士是不說謊的。”

伊利亞猛地一怔，夏雨瑤的提醒讓她終於想起來了，方石也曾經告訴過她，術士是不說謊的，她竟然忘記了這件事，克萊爾更是有些臉紅，因為她總是喜歡說謊。

伊利亞趕緊收起心裏的小心思，坐直了身體正色道：“方長老，請原諒我的淺薄，我不應該懷疑您的。”

“沒事，習俗和理念不同罷了。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，照妖鏡的價值在於它是一件古物，上面有著有趣的古代陣局，至於用照妖鏡控制或者市恩嶗山派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，你們不是也試過了麽？”

伊利亞臉頰一紅，這事不能解釋也沒必要糾纏，她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當初的決定，在方石面前一定要坦誠，不能耍陰謀，否則定會自取其辱。

“方長老，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很簡單啊，照妖鏡對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，因為照妖鏡的設計原理嶗山派手裏還有，大不了我拿著這個六合六芒星去找嶗山派，跟他們換照妖鏡的設計圖總行吧，剩下的事情就是你們跟嶗山派去扯了。”

克萊爾好奇地問道：“那您為什麽不這麽做呢？”

“有實物不是更好麽，再說了，六合六芒星就在我手裏，你們又在鵬城，我何必繞個彎子找嶗山派呢，自然是先找你們談了。”

伊利亞恍然，原來自己手裏什麽籌碼都沒有，方石手裏的牌卻很多，沒有自己想象的談判，這事只能讓方石來主導。

想明白了這些，伊利亞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，也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了。

“原來如此，那方長老覺得我們應該如何交易呢？”

方石咧嘴笑了：“伊利亞小姐，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對你保持著相當友善的態度麽？”

伊利亞搖了搖頭，嫵媚地笑道：“我不知道，不過肯定不是因為我長得漂亮。”

方石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：“這個審美觀東西方是有差異的，我對你有良好觀感的原因在於你強烈的求知欲，在這點上，我們很像，每一個真正的修士，都應該是一個以求知為人生樂趣的人。”

“謝謝，方長老這麽說我覺得很榮幸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我對貴教的典籍也很有興趣，主要是術法體系方面的典籍。”

伊利亞吃驚的看著方石：“方長老，我聽說青城山上正在籌建一個大藏經閣，難道方長老想要將我教的典籍也放進去？”

“為什麽不呢？西方的術法體系也是術法的一種嘛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伊利亞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，華夏玄門和西方的宗教、巫術貌似根本就不是一個體系好不好，再說了，華夏人一向看不起西方的宗教和巫術體系，作為華夏的玄門大宗師，方石卻忽然提出對教會的術法體系有興趣，這實在是讓伊利亞有些難以接受。

方石笑著繼續道：“當然，在華夏術士看來，貴教的術法體系其實不值一提，但是這不是妄自尊大的理由，我覺得了解別人的體系，增廣自己的知識也是很有必要的。”

伊利亞勉強笑了笑，方石這句話還是在貶低教會的術法體系吧，不過伊利亞知道，教會的術法體系在華夏玄門面前確實拿不出手，也正是如此，教會勢力才難以踏入華夏，要不是從普通人群入手，或許華夏連教堂都不會有。

可盡管如此，伊利亞還是不能輕易答應方石的要求，盡管華夏人看不上教會的術法體系，但是這些術法體系卻關系到教會的生死存亡。

“方長老，這事不是我能夠決定的，請您原諒。”

“當然，這個我很清楚，因此請你盡快跟你的長輩上司聯系一下，看看他們願不願意完成這筆交易，我的要求很簡單，照妖鏡，加上貴教的音咒體系、祈福儀式體系和符文體系其中一項，就可以換走你手裏的六合六芒星了。”

伊利亞苦笑著點了點頭：“我明白了，我會盡快聯系的。”

方石笑著點了點頭：“時間不早了，我送兩位回酒店吧。”

伊利亞有些不舍得將手裏的六合六芒星重新放進盒子裏，慢慢的將盒子蓋上，然後推到了方石面前，方石隨手拿起來塞進了外套口袋，跟伊利亞的鄭重其事完全相反，伊利亞有些幽怨的瞄了方石一眼。

方石越是如此作態，教會就越被動，伊利亞也知道這次教會多半逃不出方石的手心，這個六合六芒星實在是太珍貴了，伊利亞暗嘆著搖了搖頭，也罷，這事畢竟不是她能決定，還是讓那些教會長老們去頭痛吧。

一個小時之後，在大洋彼岸的某個城市的教堂深處，一群老頭正圍著一張經過精細處理的相片激烈的爭論著，一個個老的站都站不穩的老頭現在卻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，面紅耳赤的大聲爭執不休，而他們圍著的那張巨大的相片，正是一個金地銀紋的六芒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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